多家车企先后逃离俄罗斯
受俄乌冲突影响，雷诺集团已经正式宣布退出俄罗斯。5月16日，雷诺集团董事会一致同意签署协议，将集团所持有的雷诺俄罗斯公司（Renault Russia）100%的股份出售给莫斯科市政府，并将集团持有的AvtoVAZ近67.69%的股份出售给俄罗斯汽车与发动机中央科学研究所（the Central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utomobile and Engine Institute，简称NAMI）。雷诺集团还补充称，协议为集团提供了回购AvtoVAZ股份的选择权，可在未来6年的特定时间行使。
雷诺集团首席执行官Luca de Meo在声明中表示：“今天，我们做出了一个艰难但必要的决定。我们正在为4.5万名俄罗斯员工做出负责任的选择，同时保持集团业绩表现和未来在不同背景下重返俄罗斯的能力。”
自俄乌局势升级以来，雷诺集团在俄罗斯的持续运营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今年3月，该集团表示将暂停其俄罗斯工厂的运营。雷诺集团证实将对其俄罗斯业务进行近22亿欧元（合22.9亿美元）的非现金减记，以反映该集团暂停俄罗斯业务的潜在成本。
除了雷诺外，日产也正式停止了在俄罗斯的汽车业务。据外媒报道，日产汽车首席执行官内田诚在财年会上表示，预计本财年(2022年4月至2023年3月)不会重启俄罗斯业务。日产旗下的英菲尼迪目前未宣布退出俄罗斯市场，它们将先保留一年。4月8日，三菱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由于物流方面的困难，对俄罗斯的汽车出口和零部件供应已经自3月起暂停。”
Stellantis也在4月19日宣布，受物流困难和西方国家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影响，该公司将暂停其俄罗斯工厂的生产。同一天，通用也宣布，受俄乌局势和国际制裁影响，他们将继续暂停其位于俄罗斯的业务，而通用早在2月28日就已宣布暂停俄罗斯业务。
上述企业的举措只是一个缩影，在此前，几乎所有的欧洲汽车品牌都已经终止了在俄罗斯的业务，目前仍未有复产迹象。沃尔沃、宝马、捷豹路虎、大众汽车以及许多其他汽车制造商，它们都在俄罗斯当地拥有生产设施，但多数已经停止营业。据接近俄罗斯政府的人士透露，大众汽车将在今年5月底宣布终止在俄罗斯的业务，“就像雷诺一样，不再恢复运营。”
据悉，目前只有两家乘用车品牌的制造商在俄罗斯保持生产运营，包括长城汽车旗下的哈弗和俄罗斯汽车制造商Sollers集团旗下的UAZ品牌越野车。此外，吉利也还在生产，但吉利的生产基地在白俄罗斯。除了这几家企业外，其他汽车企业均已停摆。
自俄乌局势升级以来，已有400多家公司撤出俄罗斯市场，留下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资产，这些资产将被俄罗斯收归国有。

俄罗斯汽车市场遭受重创
车企在俄业务的停摆，致使俄罗斯汽车市场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根据欧洲商业协会（AEB）公布的数据，4月俄罗斯新车销量约为3.3万辆，同比下跌79%，这是AEB自2006年统计俄罗斯新车销量数据以来最大的同比跌幅。今年前4个月，俄罗斯累计销售汽车约29.4万辆，同比下降43%。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本轮俄罗斯汽车市场下滑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自俄乌冲突以来，多家欧洲汽车品牌相继停止了生产和出口；二是俄罗斯汽车本地化水平很低，乘用车仍有约70%-80%的零部件依赖进口，零部件无法到位使一些主机厂无法进行有效的生产。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汽车生产面临的困难还会逐渐加大，由于汇率和物流因素，一些零部件的供应已经中断。
来自俄罗斯国立高等经济大学的一份报告也佐证了这一点，俄罗斯汽车生产严重依赖进口，该行业超过一半的附加值均来自国外，再加上为提高效率而采用的零库存管理模式，西方各国的制裁影响很快就在俄罗斯汽车行业显现。
事实上，此前由于政治等因素，俄罗斯车市近年来已经持续出现波动式下滑。公开数据显示，2014年，俄罗斯乘用车销量达227.6万辆；2015年呈现断崖式下滑，销量为128.4万辆；2017年、2018年（160.7万辆）有所回暖；随后2019年略有下滑；2020年受疫情影响进一步下滑至143.4万辆；2021年俄罗斯汽车市场销量有所回弹，达到166.7万辆。
根据相关预计，如果市场情况继续恶化，预计今年底俄罗斯乘用车销量仅为50万-55万辆；而如果情况在夏季开始发生改变，则预计今年销量会达到75万辆。在零部件几近“断供”、外资车企退出市场、消费疲软等多重压力下，俄罗斯车市今年或将出现近30年来的最大跌幅。
长期以来，俄罗斯汽车工业相对薄弱，大部分汽车市场份额早已被外资品牌瓜分。雷诺（包括雷诺控股的拉达）在俄罗斯的市占率近30%，排在榜首；其次便是韩系车，起亚和现代长期霸占俄罗斯汽车销量榜的第二、三位。正因为如此，外资企业的集体行动对俄罗斯车市影响很大。
显然，此次俄乌冲突对俄罗斯车市的影响，已远远超越了疫情封控措施所带来的影响。那么，未来俄罗斯汽车产业将何去何从？

俄罗斯汽车产业将何去何从？
长期以来，由于工业基础薄弱，俄罗斯本土汽车品牌并没有发展起来。过去俄罗斯对本国的汽车工业没有给予充分的支持，错过了汽车工业发展的黄金期。汽车零部件配套体系同样也没有发展起来。俄罗斯汽车零部件内饰、电子元器件等多数是中国产的，其他很多零部件配套则依赖其他国家。而由于俄罗斯汽车产业链配套供应问题，汽车工业的发展也未能向前。
而随着雷诺集团的退出，俄罗斯计划复活一个苏联时代的汽车品牌。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宣布，雷诺留下来的工厂将被用于重启已经停产的前苏联时期的汽车品牌“莫斯科人”。随后有消息称，俄罗斯预期将与当地卡车制造商卡玛斯（Kamaz）集团合作的中国平台合作。而卡玛斯目前正与中国的江淮汽车谈判，探讨使用其设计、工程技术及生产平台来重启已停产的“莫斯科人”品牌。
但也有外媒的消息显示，这次参与其中的中国车企不止江淮一个，据俄罗斯《消息报》报道，莫斯科政府、卡玛斯集团、俄罗斯工业和贸易部正在与多家中国汽车企业进行谈判，其中就包括江淮汽车、一汽集团、比亚迪。
此时此刻，俄罗斯政府非常欢迎来自中国、印度以及其他所有想要进入俄罗斯市场并取代欧洲汽车品牌的新玩家。它们可以选择以很低的价格来收购俄罗斯当地的汽车工厂，或者在俄罗斯建立合资企业，或者是出售汽车许可证成为CKD（全散件组装）供应商。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俄罗斯决定自己生产汽车，既是俄罗斯自主品牌的机会，也是中国车企的机会。
但与此同时，对于当前根基薄弱的俄罗斯来说，振兴汽车产业这条路并不好走。有专家预测称，如果要复兴“莫斯科人”并开发一辆新车，至少需要两年时间和至少10亿美元。而留给俄罗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西方车企集体撤离让俄罗斯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不把产业掌握在自己手里，势必就要受制于人。但同时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俄罗斯本土企业接管国际品牌留下的资产，的确是俄罗斯企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如果俄罗斯与中国车企达成了平台的合作，这也可能是中国自主品牌出海的“一大步”。

注：本文首发于《汽车纵横》杂志2022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