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汽车“新势力”格局，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牌。
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公布的2025年1-5月产销数据显示，零跑汽车、理想汽车、小鹏汽车、小米汽车分别以173658辆、167660辆、162578辆、132467辆占据新势力品牌销量排行前四位。鸿蒙智行系列中赛力斯销量达到108700辆，超过蔚来的89225辆，在将蔚来挤出新势力销量排行榜前五名的同时，也将鸿蒙智行系列推上了榜单前沿。
曾经的“蔚小理”三足鼎立格局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零跑、理想、小鹏、小米及以赛力斯为代表的鸿蒙智行系等多品牌的混战，曾经新势力的领头羊——蔚来，已有掉队之势。这一变化的背后，既有技术迭代的推动，也有市场需求的裂变，更折射出中国汽车产业从“政策驱动”向“技术+生态”驱动的深刻转型。

格局演变：从三强鼎立到群雄逐鹿
在新能源汽车市场发展初期，蔚来、小鹏、理想凭借差异化定位迅速崛起，形成“蔚小理”三足鼎立的格局。
蔚来以高端服务与换电网络为核心竞争力，2023年销量达到22.7万辆，在高端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其独特的换电模式为用户提供了便捷的补能体验，构建了差异化的竞争优势。
小鹏主打智能驾驶技术，XNGP系统渗透率高达87%，在智能驾驶领域处于领先地位。但2023年因20万元级市场竞争激烈，毛利率一度跌至-6.1%，显示出在成本控制和市场竞争中的压力。
理想依靠增程式技术解决里程焦虑，2023年以50.4万辆的销量登顶新势力销冠。增程式电动车既满足了用户对续航的需求，又避免了纯电动车的充电焦虑，精准抓住了市场痛点。然而其纯电转型进展缓慢，在新能源汽车技术快速迭代的背景下，理想也不得不面对未来发展的挑战。
2024年成为市场格局的分水岭，技术路线分化与市场下沉催生了新的竞争格局。小鹏汽车在2024年实现了销量、营收与技术的多重突破，逐步从新势力阵营中脱颖而出。2024年，小鹏以19.01万辆的销量同比增长34.2%。
鸿蒙智行系列持续崛起，华为赋能的问界、智界等品牌2024系列年销量达44.5万辆，问界M7单年销近20万辆。华为的技术支持和生态优势为鸿蒙智行带来了强大的竞争力。
与此同时，零跑、小米异军突起。零跑2024年销量29.37万辆，C系列以15万元级激光雷达车型打开市场，凭借成本控制和性价比优势迅速占领市场份额。小米首年交付13.5万辆，SU7 Ultra订单排期达6个月，生态协同效应显著。
作为对比，随着高端市场增速放缓以及产品同质化的愈演愈烈，理想、蔚来持续承压。理想纯电车型MEGA销量低迷，纯电转型面临挑战；但凭借理想L6的优异表现，理想得以顶住压力。蔚来双品牌策略未达预期，乐道品牌增长乏力，面临市场扩张的瓶颈。
格局变化的背后，是产业技术迭代加速，成本战白热化，用户需求分化明显，生态价值凸显，产能与供应链完善、出海战略明确等六大核心驱动力正在重塑竞争版图。

格局变迁的六大核心驱动力

智能辅助驾驶技术已然成为车企竞争的“战略高地”。如小鹏XNGP端到端大模型实现“全国都好用”，将用户高频路线学习周期大幅缩短至7天，极大提升了智能辅助驾驶的实用性与用户体验；华为ADS 3.0覆盖全场景，这一成果倒逼传统车企加速技术投入，有力推动着整个行业的智能化进程。
与此同时，成本战也进入白热化阶段。如零跑C10以15万元的价格搭载激光雷达，这一系列举措迫使高端品牌降价求生，凸显出成本控制能力对车企生存发展的关键意义。
用户需求的分化趋势同样显著，正从“续航焦虑”转向“体验为王”。下沉市场迎来爆发，县域新能源渗透率突破40%，零跑B10、小米YU7等车型瞄准15万元以下市场，政策驱动的以旧换新需求也在激增。随着新能源汽车市场的普及，下沉市场成为新的增长极，车企纷纷推出契合下沉市场需求的车型，以满足用户对性价比和实用性的追求。
不仅如此，生态价值也愈发凸显。数据显示，72%的小米SU7用户为米粉，58%的用户看重智能家居联动；蔚来换电网络虽已覆盖超2000座电站，但亏损压力限制了其扩张速度，这表明用户对汽车的需求已不再局限于单一出行功能，更注重与生活场景的融合及整体体验的提升。
另外，产能与供应链管理同样是车企竞争的重要战场，订单厚度决定着生存空间。产能爬坡和供应链管理成为车企竞争的关键环节。如小鹏MONA M03产能爬坡至2万辆/月，小米第二工厂投产后目标产能达30万辆/年，展现出头部车企在产能上的优势。然而，理想因芯片短缺导致L9交付延迟，暴露出供应链管理的短板，这也提醒着车企在快速扩张的同时，必须加强供应链的稳定性和韧性，方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
除此之外，小鹏、零跑近来销量一路高涨，与其合资合作及出海战略的成功实施也密不可分。小鹏与大众的牵手堪称“双赢”典范，零跑与Stellantis集团的“反向合资”模式更是独树一帜。通过合作，小鹏、零跑不仅可以拥有更多技术、市场、供应链资源，同时其品牌影响力也得到极大提升。小鹏牵手大众，瞬间声名远扬，提升了全球消费者对其品牌认知与好感。零跑与Stellantis合作后，凭借国际化背书，从国内品牌迈向全球视野，吸引更多国内外消费者关注，拓宽消费群体，为销量提升筑牢品牌根基。
出海方面，早在2023年，小鹏汽车及零跑汽车就作为中国汽车新势力唯二代表出现在慕尼黑国际车展舞台上。同时，两者也是刚刚结束的2025香港车博会上仅有的新势力品牌。值得一提的是，在2025香港车博会期间，零跑汽车全球第1500家门店正式落户中国香港，进一步巩固了其在全球市场的布局。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零跑汽车可以取得“2025年1-5月期间累计出口销量超过17200台，位居中国新势力品牌第一名”这样傲人的成绩。
零跑与小鹏汽车是刚刚结束的2025香港车博会上仅有的新势力品牌。值得一提的是，在2025香港车博会期间，零跑汽车全球第1500家门店正式落户中国香港。

未来市场，谁将改写游戏规则？
新势力浪潮奔涌向前，有人乘势而上，也有人陷入增长困局。
从市场竞争格局来看，新势力车企之间的竞争将愈发激烈。零跑、理想、小鹏、鸿蒙智行系等虽然目前处于领先地位的品牌，但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零跑面临品牌溢价低和智驾技术滞后的挑战；理想在纯电市场举步维艰；小鹏需面对高端车型乏力的困局；鸿蒙智行系列多品牌协同难度大，车型定位重叠导致用户分流……即便新势力头部企业，也需要不断巩固自身优势，持续优化产品和服务。
蔚来曾以高端姿态傲立市场，如今却因价格门槛与品牌转型难题，销量增长乏力，面对困局，调整价格策略、丰富产品矩阵成为破局关键。而作为车市新秀，小米汽车的生态闭环与营销势能是一把“双刃剑”，在经历一轮轮舆论风波后，如何利用好其强大的生态圈，并进一步完善其质量、价值体系，是其成败的关键。
此外，传统车企在新能源领域的发力也不容小觑，比亚迪凭借多品牌矩阵（腾势、方程豹等）全面发力，在市场上占据了重要地位，传统车企拥有深厚的技术积累、完善的供应链体系和广泛的销售网络，新势力车企面临的竞争压力将持续增大。
整体而言，造车新势力的格局之变，本质是技术、成本、生态的多重较量。短期看，零跑、理想、小鹏、小米、鸿蒙智行系凭借爆款车型或生态壁垒或将继续领跑；长期看，具备某项关键技术的全栈自研能力（如小鹏XNGP）、规模化成本控制（如零跑CTC技术）及全球化布局（如比亚迪海外建厂）的企业将最终胜出。未来，市场将进入“强者恒强”阶段，而最终谁能站在全球舞台上代表中国汽车工业的新高度，让我们拭目以待。
注：本文首发于《汽车纵横》杂志2025年7月刊